丢掉牛鞭 参军入伍
第二次负伤是他与部队在甘肃追击国民党马步芳残匪时。那一天,十几名溃匪正在抢一位老大娘养的几只鸡,老大娘便抱着匪军的腿,不让走,匪兵急着逃命便丢给老大娘一块假大洋钱跑了。唐明金与战友赶到时,老大娘让唐明金看洋钱真假。唐明金见老大娘可怜,便掏出自己的真钱交给老大娘,而把假钱装在上衣口袋里。说来也巧,这天下午一点多,当我军与马匪激烈交火时,一颗子弹打中了唐明金右上胸,战友们见他中弹倒地,以为他牺牲了,但子弹刚好打中了这枚假洋钱,保了他一命。战士们开玩笑说:“老唐做了积德的事儿,菩萨也在保佑你的命。”
入朝作战 保家卫国
1950年6月,以美国为首的七国“联合国军”悍然发动了朝鲜战争。唐明金所在的第三野战军26军编为志愿军序列,由军长张仁初,政治委员李耀文,辖76师,第77师及第88师,隶属第九兵团,齐集吉林前线,26军入朝前举行誓师大会,指战员群情激昂地宣誓:“中国人民绝不能听任帝国主义侵略我们的邻居而置之不理”。1950年11月19日深夜,唐明金与76师炮兵团,通讯连由吉林集安雄赳赳、气昂昂地跨过冰雪覆盖的鸭绿江,踏上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场。
唐明金告诉笔者,他所在的通讯连主要任务是深入敌人前沿阵地,为炮兵团传达准确的炮击方位,非常的危险。当时他担任班长,营长叫张希春,连长叫周文魁,排长叫李志来,他们生死与共参加了第二、四、五次战役和1951年夏秋防御战,牢牢守住“三八线”以北主攻阵地。他说,26军是首批入朝参战部队,从1950年11月25日战斗打响至1951年4月22日,唐明金所在的76师炮兵团负责攻击美第2师第25师、第24师之第五团、空降兵187团、土耳其旅、英军第27旅两个营共3万余人。
美第20师是公认的美军中最强的部队,曾参加过瓜达尔卡纳尔岛之战、硫磺岛之战和冲绳岛之战,配置重火炮400门,坦克300多辆,战机100多架,战斗力自不待言。相对而言,可能很多人对美第25师有些轻视,实际上这个师曾参加过二战中的夸贾林岛之战、菲律宾莱特岛之战,也是个能打硬仗的部队。
1951年2月7日,26军奉命连续8个夜行军由永兴急进至议政府、抱川、涟川地区,作为志愿军攻打的主力部队,其任务是:在正面40公里,纵深55公里的地域内,阻击至3月底,最后坚守“三八线”以北之葛未面、高台山一线。构筑4层防御阵地。
与美军的优势装备火力相比,唐明金打比方说,一个是老虎,一个是小鹿,美军是武装到牙齿,而志愿军火力不仅弱,而且缺乏粮弹和御寒装备。当时涟川地区的温度已降到零下40度,战斗还没打响,双方就出现了大量的减员,而志愿军的冻伤人员更是数倍于美军,许多志愿军战士爬在雪地再也没有站起来。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,面对纸老虎,我军抓住战机仍奋勇出击。
作战勇猛 立功受奖
3月16日战斗打响,至4月22日,26军与美军激战38昼夜,成功阻击了西线敌人的主攻集团军。唐明金回忆起这场最惨烈的激战时激动地说:虽然我军歼敌一万余人,击毁坦克76辆,并创造了步兵班炸毁美军9辆坦克的纪录,使敌人平均每天只推进1.5公里,为我军组织第五次战役赢得了充足的时间,但我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我是几次闯过鬼门关,真是命大。
作为通讯班长,战役打响前,我必须带领战士从1号阵地向2号阵地架设电话线,为前沿侦察兵与后方炮兵阵地连接一条通讯线路,我与战友们趁着夜色把电线绑在树枝上,因为电话线不能接触雪地,以免影响查线或短路。谁知第二天一早,美军的大炮狂轰滥炸,刚接通的电话线被炸断8截,我在机枪手的掩护下,迅速爬出坑道掩体,用5分钟时间迅速接通了8个断线头,保证了通讯畅通,这次我被部队授予三等功。
朝鲜北部多山,都是山岭围绕的盆地,因此,争夺各个山头制高点则成了控制战场的关键,争夺激烈的血战亦于此展开,志愿军穿著与雪地同色的棉衣与白色披风,利用暗夜从四面八方扑向美军阵地。美军士兵则用先进自动武器扫射攻击近处的中国军队。唐明金说:“我们排的机枪手中弹牺牲了,我把冲锋枪交给排长,冲到机枪阵地抓起机关枪站起来向敌人猛烈扫射,打得敌人血肉横飞、尸横遍野,战斗从早上打到晚上,而我的左胳膊被美军榴弹炮炸了一个3寸长的口子。经过简单包扎后,继续坚守阵地。气急败坏的美军出动了飞机,投下大量的燃烧弹,敌人的燃烧弹内装着硫磺、沥青、汽油,溅到我浑身上下都是火,我发现身边有个融化了的雪坑,便滚了过去扑灭了身上衣服的火焰。但我的头皮被严重烧伤,至今不长头发。而我所在的班只剩下3个活着的,其余10名战友竟被活活烧死,有些同志已经烧焦的躯体还保持着卧射姿势,就像一尊钢打铁铸的塑像。这次战役后,我被部队授予“战斗英雄”称号。此战26军不负众望打出了威风,受到上级的表扬和广泛赞誉。”
1951年5月底,26军进至五圣山、平康、金化一线,坚守阵地近11个月,先后进行了鸡雄山防御战,西方山、斗流峰争抢战等大小战斗565次,毙伤俘敌2万多人,出色地完成了志愿军司令部交给的任务。在这次防御战中,唐明金伤愈归队又立了一次三等功。他说:“一次我在前沿阵地观察哨口侦察,对面美军阵地一名侦察兵披着白布,用军棉鞋当手套从要地慢慢爬向我炮兵阵地侦察,我发现后,高喊着缴枪不杀,那名美国兵嘴里呜哩呜啦不知道说些什么,突然站起来举枪准备射击,我立即开火,射中高出我半截的美军士兵,排长听到枪声迅速跑来拖回美军尸体,从敌人身上缴获一支狙击步枪、一部对讲机和一部超短波电台,电台里还在叽里呱啦的呼叫,我军翻译冒充敌人胡乱回了话。
带着伤残 凯旋归来
1952年4月22日,26军将阵地移交给前来接防的志愿军第15军,撤出战斗,祖国人民慰问团上海解放日报向26军授锦旗一面,并为每个战士戴上光荣花,朝鲜人民军文工团来26军慰问演出,并进行了隆重的抗美援朝纪念章授章大会。6月5日,26军奉命回国休整。
1952年7月,唐明金怀揣“因战残疾等级一级”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军人证和4枚立功奖章复员回乡,参加武汉荣军学校2个月学习后回到六里坪家乡,唐老说,让他最感动的是回乡的那一天,当地政府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,100多人的秧歌队排列在村口,锣鼓喧天、红旗招展。大红光荣花戴在胸前,村里的壮小伙硬是把我举着走了2里地,我也高兴地把水果糖撒向人群,那场景我永生难忘。回乡后被乡亲们推选为乡长,一干就是三年,直到土改运动结束后,回家务农,结婚生子。
如今,唐老每年享受荣誉伤残军人抚助金,享受着天伦之乐,他动情地说:“我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,在第四次战役时,我被美军的炮弹轰炸被埋在土下,是朝鲜担架队老乡发现我露在外面两只手还在动弹,把我扒出来抬到战地医院才捡回一条命,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,我们炮兵团只有我一个湖北籍人活着回来,我算是幸运的人。”